“快走吧。还要走几家没交集资款的户。”人们也都跟着出了门,乡财税所长刘宏业叹息说:“邓美玉十八九岁的时候,是何等的漂亮,何等的天真活泼,何等的惹人喜爱。现在却成了这么个样子,真的让人又同情又恨呀。”张大中说:“你恨她做什么?你恨得起来么。”“我没说恨她。”刘宏业欲言又止。
“那你恨谁?”张大中问道。
“这还用问我?你就不恨那些人?”“恨,我们苦藤河乡的群众谁不恨得咬牙切齿呀!”张大中说,“没有父亲的孩子,母亲又是个残废人,四岁的孩子还像个两岁的小孩,真是可怜呀。那个将邓美玉弄出了孩子的男人真的不是人。他如果看到她们母女俩的这个惨样,他的良心会不会受到谴责?”全安一旁骂道:“他们还说什么良心不良心呀?这些人仍然还在做他的官,仍然还在玩女人,还在搞腐败。我说,中国的腐败不除,老百姓真的除了恨,就只有绝望了,我们国家的前途迟早要断送在这些腐败分子手里的。”张大中说:“不说这些了,说也没有用。李书记你发个话,对这些困难人家怎么照顾,我看见你抱起小女孩时,眼睛都湿了。你说怎么照顾,刘所长好去落实。”李冬明说:“全乡的集资扫尾工作完成以后,我们回去认真开个会,要各村将自己村的特困户的情况如实报上来,我们再根据实际情况,该免集资的还是要免集资,该上报民政局的还要上报民政局,从那里给一些困难人家弄点困难补助下来。”全安说:“其实,你们应该先摸底后收钱的。我们好不容易和群众打嘴巴官司,强讨恶要,人得罪了,钱也收到手了,过后又给他们退回去,他们不会领你的情。”全安将那只受伤的胳膊抬在胸口,也许是因为走动的原因,伤口的血水又浸了出来,连同黑乎乎的草药,一同粘在裹着的布条上。他说:“如果当时和邓启放说清楚,他母亲和妹妹一家三口不收集资款,他可能也不会发那么大的火,拿把镰刀在手上舞,把我剁一刀的吧。”李冬明有些生气地说:“全支书,我到竹山垭村来几天了,还没有听到你认认真真说一句动员群众交集资款的话。全是说的怪话,我心里真的很生气,很恼火,不知道该怎么批评你了。”全安分辩说:“李书记你说这样的话,我就不好想了,我们竹山垭村的集资款不是快收完了么,”全安抬了抬胳膊,“我没功劳也有苦劳呀。你可别认为我把群众的一些想法和意见说给你听,就认为我对收集资有意见,有抵触情绪。我说,你要是不能听到下面群众真正的意见,他们心里想的是什么,准备做什么,到时候出了问题会弄得你措手不及的。”李冬明不再答理他,大步流星地往前面走。张大中说:“全支书,你有时说话也不看时间地点,你对李书记说邓美玉的私生女儿像谁有什么用。李书记又不是公安局断案的。再说,他不会在苦藤河乡待多久,就要回县里去的,他能得罪人家丁县长?丁县长是常委,他巴结都还来不及。”全安说:“邓启放说了,迟早他还要告的。弄不好,这次收集资款就是一条导火索。”张大中笑道:“全支书,这两天我一直在琢磨你,你在这次收集资款的工作中,好像在扮演一个什么角色。你和莫胡子两人是不是串通好了,在玩什么把戏?”“你说我在扮演什么角色?”全安心里不由一惊,但他知道张大中和何奔一样,也是个很正直的干部,一直对顾家兄弟有意见,看着张大中笑道,“我全安可是顾家兄弟的眼中钉,肉中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