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生活习惯上来看,贺大杰贪睡,孙学孟(《贺大杰的家宅》)懒散,杨村农(《北望园的春天》)好吃,卢儿古(《老爷们的故事》)嗜酒。在《贺大杰的家宅》中,作者写道:
贺大杰含着烟斗,竟自到孙学孟房间里去睡觉去了;孙学孟还是呆呆地坐在餐室,整个下午,这家宅是一点声音也没有的,只听见院子背后一只母猪逍遥自在的呻吟声音,仿佛它是沿顺着篱笆散步,仿佛那呻吟声音在说:“吃的总算饱了,可是做点什么消遣呢?”
以猪喻人这在文学作品中并不罕见,但作者在这里却是以猪的逍遥自在来反衬人不如猪,这确实是令人震惊的。
再请看:贺大杰含着烟斗,一手叉腰,站在门口向外望一望,或者披上漂亮的外衣来回走几趟,并让裤袋上悬着的表链摇来摆去,便觉得“轻捷而健美了”。杨村农在“胃囊加重三十斤”以后,便“大声打着饱嗝”,用牙签剔牙齿哧哧作响,满面红光,“对身外任何什么也没有感受到兴趣了”。卢儿古老爷好像还能在吃喝睡之外多一样,这就是和他的同学、朋友古儿鲁的友好往来,可是也不过只限于吃杯茶,一句话也不许谈,卢儿古夫妻也便觉得满足了。作者在20世纪40年代的国统区,选取这些人的“平常事、平常话”,写出这些人的“无聊生活”[21],的确说明了作者艺术透视力和表现力的不同凡响。这些看来琐碎、平常的生活细节,表现了作者对国民党统治下的大后方的社会现实的深刻理解,对那丑恶、虚伪、自私、平庸生活的彻底批判和对那些无视国难、更无民忧、也无家愁的苟且偷生者的深恶痛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