反正,他的工作并不是批评这个计划,而是要执行它——而他在开始时表现的并不好。他挖的洞不够长,身体无法完全伸展。他的腿已经在抽筋,他开始按摩。他感到疲倦,还有饥饿。从前一天下午起就没吃过东西。他打开一个配给罐头,用手吃起来,然后把空罐头埋到身旁的土里,再戴上睡眠用面罩——把嘴遮盖以压抑鼾声——躺下静待白天过去。
夜晚来临时,他的状况很糟。腿疼痛不堪,面罩又令他感到窒息。他不断陷于一种危险的睡眠状态中:就像一只蜷曲的动物,想不断地往下刨得更深,或是挖出一条可以见到外面天日的通道;他不听话的手一直想把面罩扯下;而他的腿则好像随时会爆发令他忍不住嘶喊的猛烈抽筋。
似乎全纽约的人都到这里来了,爬到那两块大圆石上,坐在他头顶的山脊上。他听到谈话声、脚步声、喊叫声、欢笑声。偶尔会有看不见的脚把尘土踢下来。他诅咒这些人,害怕他们,厌恶他们。没错,这是一种相当明确的反应,他应该记得告诉心理学家。由于那些人的声音,他可以想像他们的模样——愚蠢的小孩和唠叨的母亲,邋遢的老人,还有成天无所事事在公园闲逛的年轻人。他是他们的囚犯。他们任何人都可能发现他,把他像只地鼠般地暴露在阳光下。他把双膝抱得更紧,身体前后摇摆,咬紧牙根,免得因抑制不住疼痛与愤怒而叫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