熊式辉《海桑集》所记载的种种细节,常有抗命不从、拂逆上意的记录,以文电、书面或当面跟蒋介石讨价还价,讲条件、申述意见等。完全不是想象中,或以前不少文史文章中唯唯诺诺、唯命是从的形象。
他解剖美国政策之失,论及失败的总责,他以为,国民政府背负十余年中国内乱和八年抗战后疮痍满目的重大包袱,加上一切应付却有未能尽如人意之地方,美国行政高层又是那样的颟顸,种种疏漏都给对手利用,尤其是“美国一犬吠影百犬吠声的做了他人的义务宣传员”,美国的外交人员、远东专家,向其本国所作报告弥漫悲观主义论调,1947年夏魏德迈调查声明可谓总代表。熊式辉以为魏氏多与失意政客等类接谈,以耳代目,被人牵着鼻子走。“美国康他人之慨,又欲以中国来做一次实验”(《海桑集》,484页),就其当时所处位置之所经历而言,他的反思沉痛已极。
至于国民政府悲剧的诱因,乃是抗战之后,民生国力疲惫不堪,这时候归马放牛,修养生息,犹恐恢复之不济,何况兵连祸结,喘息不遑。各方面的势力及外力交相来侵。“我仍欲如抗战之初,以孤军与之周旋,几何不见其势穷而力绌。议者犹以当时政府贪污无能,财政经济濒于崩溃,因选举而愈失人心,军事措施失策,因裁编而更丧工具……为失败之最大原因。此固为一部分事实,而皆盲人摸象,要皆为不识大体各执一端之言”。(《海桑集》,486页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