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们常常强调东方富于神秘主义色彩,并以老庄为最大代表,但是,他们“顺乎自然”的思想,却使主宰世界的天神或鬼怪无立足之地,它在宇宙之上那不可企及的制高点上,是那般出神人化地把握了历史的行程,驰骋起超乎时空的想象之旅,抓住了超越过生与死、兴与废、盛与衰界限的精神的火把,真诚地、颤栗着地释放着人性的光矢,爱的光矢。它看来是那么没有逻辑,那么轻慢理性,但它却达到了历史——逻辑远不能达到——的高度。
史观中存在着的二律背反,就如自然中存在的二律背反一样。
庄子写了那么多的寓言,而他自身也成了一个寓言,一个无法排解的悖论:他是那么无情地鞭挞了当时的现实社会——“窃钩者诛,窃国者为诸侯,诸侯之门而仁义存焉”(《庄子·肤筐》),竞被后人大骂为没落阶级的代表,说他鼓吹历史倒退的虚无主义理论,如同他在艺术上一样,他找到了“法天贵真”、“功成之美,无一其迹”的最高境界,却又被人说成是整个人类文明的反对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