论古代兵制者皆为兵农合一之说所误。江氏永《群经补义》论此事最核,可检阅。盖服兵役者唯乡人,野鄙之农不与。故《周礼》亦只云“军出于乡也”。朱氏大韶《实事求是齐经义司马法非周制说》论此事亦详。《繁露》、《司马法》以一部分人所服之兵役均摊之于全国人,则说不可通矣。《繁露》盖孔子所改之制,非事实。《司马法》则战国时书。战国时服兵役者已不限于乡人。作者但睹当时之制而不知古,故亦以古兵数均摊之全国人邪,抑亦欲少担干戈之祸也。
古服兵役限于乡人者,以其初为战胜之族,而野人则被征服之族也。然当时之野人亦非不能为兵,特仅用以保卫乡里不出征耳。至战国时,乃皆使之征戍,故兵数骤增(苏秦说六国,谓燕、赵、齐、韩皆带甲十万,楚带甲数百万,魏武士二十万,苍头二十万,奋击二十万,厮徒二十万。观当时坑降斩级动以万计,则秦之言非虚也)。鞍之战,齐侯见保者曰:“勉之,齐师败矣。”而战国时论者谓“韩魏战而胜秦,则兵半折,四境不守”。此保卫乡里之民尽充征戍之士之明征也。此可见战事之日烈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