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个人——可能是更夫——走过来看了他们一眼,又走开了。这个小小的插曲也显得神秘而美丽。他们看到有一艘轮船从菲奥杜辛雅开来,轮船已经熄了灯,船身沐浴在黎明的霞光之中。
“草上有露水了。”安娜·谢尔盖耶芙娜沉默之后说。
“是的,该回去了。”
他们回到了城里。
这之后,他们每天都在堤岸上见面,一起吃早饭、吃午饭,一起散步,一起欣赏海景。她抱怨睡眠不佳,抱怨心律不齐,她提出的问题都是同样的,她的苦恼或是出于嫉妒,或是源于恐惧——怕他对她不够尊重。在街心花园或是在公园里,每当四周无人,他常常突然将她拥进怀里,给她一个热吻。这样的优哉游哉,这样的在阳光下的避人耳目的接吻,这样的炎热,还有海水的气味,还有在他眼前川流不息的、饱餐终日的红男绿女,所有这一切让他变成了另外一个人。他夸奖安娜·谢尔盖耶芙娜光彩照人、风情万种,他狂热地爱着,寸步不离自己的所爱;而她呢,却常常陷入沉思,还一个劲儿地要他承认,他并不尊重她,一点儿也不爱她,而只是把她看成是一个低俗的女人。几乎每天傍晚,他们都要坐上马车出城,到奥林安达,或是去看瀑布。这样的郊游都进行得很顺利,留下的印象总是那样美丽和神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