任七的心跳,随着东朕墓碑的渐趋接近,猛然加快。
终于,他站定在一块白色大理石墓碑前,方正简洁的墓碑上,只以中、英文刻着“东朕1979——1989”,并无碑文。墓碑基座上搁着一大捧洁白的花束,盛夏的炽日,还未将上头的水珠统统蒸发,显然是不久前才有人来过。
海吟哥哥,你来了。
风拂过苍翠树梢,发出叹息般的沙沙细响。
任七蹲下身,抚摸白色大理石墓碑上天然的纹路。
是的,我来看你。他在心中轻轻回应。
好好照顾小东,爱她、宠她、呵护她,做一切我未曾来得及做的事,连同我这个兄长的份一起。风声悠悠。
我会的,连同你的那一份人生,我会一并珍惜呵护爱怜。任七许下终生誓言。
那么,再见了,海吟哥哥。微风拂过任七的脸,在墓园中卷起一个小小的漩流,缓缓被夏季蒸腾的热气,带往蔚蓝如洗的天空,渐远,渐远。
“再见,东东。”任七倾身亲吻被阳光晒得暖烫的墓碑,与自己少年时最珍视,一直牵念至今的好友,做了永别。
当他要起身时,无意间瞥见压在大捧花束下的一角卡片,忍不住伸手抽出象牙白色的精致纸卡。翻开,他几乎头疼地微笑。上面的方块字幼稚得象学童的涂鸦。
“洒脱如我,也不能免俗罢?因爱而生出无数不确定。他爱我吗?还是因为对你的歉疚,衍生出的包容?他看的是我吗?还是透过我在看着他永远也无法偿还情义的你?无数疑问,令我变得不象自己、厌弃自己。你是我最爱的哥哥呵,我拥有一切属于你的私秘记忆,我背负着你的人生啊。却始终,并不象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