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实,严格说来,单音语和孤立语并非同一概念,一个是从音节构成上说的,一个是从语法形态上说的,但是因为二者密不可分,相互决定,故往往被新文化运动者视为一体。[39]更重要的是,他们正是从汉语复音词增多的趋势中,看到了将汉语从“原始”状态解放出来的依据,当然要紧紧抓住。1922年,胡适在为《高元国音学》所写的序文中,专门反驳了高元所云中国语乃“单音会语”的说法,认为“中国语在今日决不能叫做‘单音会语’了”,他所使用的证据,就是“‘我们’、‘绝对的’”这样一些复音词。[40]
胡以鲁提出应从语句而非语词的角度理解语言性质。这一思路被沈步洲继承了:“夫依形态以分类,当以句为本,不当以字为本。”[41]他这里所说的“字”,其实更近乎今天我们通常所说的“词”。张公辉也说:“中国语的语词在外表上虽然孤立,而在语句中,却是有机体的结合,决非各个孤立的;语词的意义在全句的总意义上自然显现。”因此,即使“没有时间、数目、性别、位格、人称等的形态变化”,亦“决不至于含混不明”。汉语语词并非没有词性差别,只是并不通过屈折表现,而是通过具体“措辞”和语序表现。[42]因此,对汉语性质的判断,就不能以西洋为准,而应从汉语自身的特征出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