另一位头发乌黑,却瘦得竹竿似的,“昨夜我同他彻夜清谈,谈到最后,他只呆呆望着广袤星汉。我便知道他在想什么了。天宇之下,吾辈皆生如蝼蚁,他唯愿结束这蝼蚁般的一生。昨夜谈的许多话,倒好似雨滴落入溪水,多汇集了一分涓流,却左右不了溪水的流向。”
“无论往何处,溪水总是要流的。”头发花白的那位平静道。
“他原是我们之中年纪最小的,”竹竿儿叹口气,“溪水不该这般早的就流尽。”
“早些或迟些,日月轮转如常,又有什么差别。”
“十一,他若是有你这般心境,便也不会急着去结束这一切了。”
“十七与我们是不同的。”
竹竿的声音带着笑意,“是啊……若是我们之中唯有一个人能走出这里,本该是他才对。”
“你呢?”
“我?我倒觉得,就这般吹吹风,晒晒太阳,等着哪一日化作枯骨,也就足够了。我不想再回去。看着他们争来斗去,为荫蔽自家的孙辈,轻易夺去他家后辈的性命,一生不停歇地往上爬,锱铢必较、恩仇必报,曲意奉承、巧伪趋利……我觉得太累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