克利斯朵夫看了大为沮丧。他可不怀疑弥娜的真诚,只埋怨自己,觉得弥娜恼他那些冒昧而荒谬的信是很对的,认为自己糊涂:用拳头敲着自己的脑袋。但这些都是白费:他终究感到了弥娜的爱他不及他的爱弥娜。
以后几天的沉闷简直无可形容。虚无是没法描写的。唯一使克利斯朵夫留恋人生的乐趣——和弥娜的通信——被剥夺了,现在他只是机械的活着,日常生活中唯一想做的事,就是晚上睡觉以前,把他和弥娜离别的无穷尽的日子,象小学生似的在月历上划去一天。
回来的日子已经过了。一星期以前她就该到了。克利斯朵夫从失魂落魄的阶段转变到狂热的骚动。弥娜临走答应把归期和时刻先通知他。他随时等候消息,预备去迎接;为了猜测迟到的原因,他把念头都想尽了。
祖父的朋友,住在近边的地毯匠费休,常常吃过晚饭衔着烟斗来和曼希沃谈话;有天晚上他又来了。独自在那里苦闷的克利斯朵夫,眼看最后一次的邮差过后,正想上楼睡觉,忽然听见一句话使他打了个寒噤。费休说明天清早要上克里赫家去挂窗帘,克利斯朵夫愣了一楞,问道:“她们可是回来了吗?”
“别开玩笑了吧!你还不跟我一样的明白?”费休老头儿咕噜着说。“早来了!她们前天就回来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