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起我跟他坐在城外草原的草坡上,他忽然叫我别动,俯身过来,他的脸庞就在我眼前,我跟他从没有那么接近过,他眼神里面也有一大片草浪,我竟看呆了。
想起俺答汗率部伏击我们,俺答汗用刀抵在我脖子上,问他是束手就擒,还是要一刀砍下我的头,冽风吹着他,他扬手扔了剑。
“范兄,见信佳……”他带来的澄心堂纸,是世上最好的纸。薄如卵膜,坚洁如玉。
写起字来果真清亮触目,每一个字都像活了一般。兴儿靠坐在窗边踏上,开着窗边喝酒边看着外面的夜色。
我写了很久,比曹英珊让我写过的每一封信都要长:“……哪怕只是担范兄一个虚名,就算是日后做丫鬟服侍,卷云亦是心甘情愿……如今形势,仿若一滩浑水,谁出头都会沾上一身脏,唯有反其道而行之……万不得已的时候,乞请范兄出手援救……义妹林卷云亲笔。”
方搁下笔,兴儿就从榻上跳下走过来,取了火漆封信。
他不识字,见纸上密密麻麻许多小字,疑惑道:“大小姐这写的都是什么?是给谁的?”
我沉默不语,撑着额头看他封了信,才轻声说:“兴儿,你说,意王爷已与我退了亲,我嫁与范将军可好?”
“大小姐是想让范将军替王爷求情?”兴儿道,“可现在谁求情也没用啊,只会让皇帝老儿更忌讳,就算范将军战功再高,也没用啊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