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 五代
第一节 概论
罗仲素曰：“教化者，朝廷之先务。廉耻者，士人之美节。风俗者，天下之大事。朝廷有教化，则士人有廉耻。士人有廉耻，则天下有风俗。”至哉言也。欧阳公《五代史》于家人及诸臣死事一行王进等列传，皆痛斥当时风俗上之绝灭伦理，丧失廉耻。而于冯道传言之尤切，其言曰：“礼义廉耻，是谓四维。四维不张，国乃灭亡。善乎！《管子》之能言也：‘礼义，治人之大法；廉耻，立人之大节。’盖不廉则无所不取，不耻则无所不为。人而如此，则祸败乱亡，无所不至。况为大臣，而无所不取、无所不为，则天下其有不乱，国家其有不亡者乎？予读冯道《长乐老叙》，见其自述以为荣，其可谓无廉耻者矣。则天下国家可得而知也。”按冯道事四姓十君，窃位于篡弑武人之朝，不自知愧，故欧阳公骂之如此。又于传末引王凝妻李氏，以愧忍耻偷生之辈之学冯道者，其意深矣。明高忠宪有言曰：“世间一点耻心，至冯道灭尽。”呜呼！古今之无耻者，无过于冯道，则冯道为古今无耻者之代表；而五代风俗之无耻，更何不可以冯道代表之也。冯道可谓衣冠禽兽矣，然后世之崇拜冯道、模仿冯道、利用冯道，而生非五代、不见立于欧公之笔者，可胜道哉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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