吃完饭,我们并没有留在饭厅里,而是又上楼回到客厅[3]。在客厅的一个舒适的角落里,爱格妮斯为她父亲摆上酒杯和一瓶波尔图葡萄酒。我想,要是那酒是别人为他摆上的话,他一定会觉得喝不出它往常的那种味道。
他坐在那儿喝了两个小时的酒,喝得真不少。在这段时间里,爱格妮斯则又弹起钢琴,又做针线活,还跟她父亲和我聊天。威克菲尔先生跟我们在一起时,大部分时间都很愉快、高兴,不过有时会把目光停留在爱格妮斯身上,一言不发,陷入沉思。据我看来,她往往很快就能看出这一点,于是便对他问长问短,对他爱抚亲昵,使他从沉思中苏醒,然后又喝起酒来。
爱格妮斯煮好茶,给大家都斟上一杯。喝茶以后的时间,也像晚饭后一样度过,直到她去就寝。她父亲把她搂在怀里,吻了她。等她离去之后,他才吩咐在他的事务所里点上蜡烛。这时,我也就睡觉去了。
不过那天晚上,在就寝之前,我曾下楼步出大门,在街上走了一会儿,为的是可以再看一眼那些古老的房舍和那座灰色的大教堂。也许是因为我想到了我出逃时曾经过这座古城,想到了现在我栖身其中而当时一无所知地走过的这座房子。回来时,我看到乌利亚·希普正在关闭事务所的门窗。我觉得应该对所有人都表示友好,于是便走进去跟他说了几句,分别时还跟他握了握手。可是,我的天哪,他的手又冷又黏湿!握起来跟看上去一样,都像一只鬼手!事后我把我的手使劲搓了一通,为的是把它搓暖,也为了把他的那只手的感觉搓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