叶家二老只等着迎娶媳妇进门了,和一众亲友笑嘻嘻在檐下观望。叶夫人看见容与便过来给他挂如意袋,整整他的衣领叮嘱:“好歹周全三郎,别给人打得我认不出他来。”
容与笑道:“人家打姑爷也不照狠了打,意思意思罢了。”
叶夫人心疼儿子,嘀咕着:“只怕遇着黑心肝的婆娘,下手不知道轻重。三郎自小不肯吃亏,你仔细别叫他恼。万一躁起来撂挑子,要惹人笑话。”
容与低头正了正腰上蹀躞带,接过下人送来的马鞭应道:“他是有成算的人,姨母别担心。”
叶夫人嗤的一声:“神天菩萨,他要是靠得住,龙也下蛋了!”
陪着去的几十个傧相们哄笑起来调侃,蔚兮也不恼,拱手笑道:“这一去非同小可,少不得诸位帮衬些个,有劳了!”
众人乱哄哄还礼,前后簇拥着出了铜钉大红门。槛外两腋撤了戟架,腾出地方来安置这一色的高头大马,另有六辆马车装着瓜果糖枣之类的远远候着。坊道正中央停着青呢八抬大轿,抬杆交错,八个轿夫穿着簇新的缺胯袍。大概外头等久了,个个脸膛烘得像关公,倒越发显得喜兴儿。
唢呐终于领头吹起来,破空一声长而尖的高鸣,傧相们挎着红绶带上马准备出发。容与陪新郎官在队伍前列,也不回头,只看见玉冠上的丝绦在晚风里摇曳翻飞。复直往前去,渐渐融进了莽莽夜色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