减字木兰花·庚戌除夕客中
一
今年除夕，风雪漫天人作客。三十年来，哪得双眉时暂开？
不婚不宦，嗜欲人生应减半。鲍子知余，满酌屠苏醉拥炉。
二
（此首第三章11节已引用过，此处从略。）
三
田庐尽卖，乡里传为子弟戒。年少何人，肥马轻裘笑我贫。
买山而隐，魂梦不随溪谷稳。又到江南，客况穷愁两不堪。
四
学书学剑，懊恨古人吾不见。株守残编，落魄诸生十二年。
狂来自笑，摸索曹刘谁信道。唱尽春阳，勾引今宵雪满门。
五
哀哀吾父，九载乘箕天上去。弓冶箕裘，手捧遗经血泪流。
劬劳慈母，野屋荒棺抛露久。未卜牛眠，何日泷冈共一阡。
六
（此首第三章11节已引用过，此处从略。）
七
文澜学海，落笔千言徒洒洒。家世科名，康了惟闻毷氉声。
郎君乞相，新列入赀须少壮。西北长安，欲往从之行路难。
八
奴逃仆散，孤影尚存渴睡汉。明日明年，踪迹浮萍剧可怜。
秦淮十里，欲买数椽常寄此。风雪喧豗，何日笙歌画舫开。
吴敬梓除夕之夜面对孤灯写下的这八首词作，对自己三十岁之前的经历进行了苦心反思与检讨，对眼下无妻而屡考不第的境况，尤其与歌女及玩乐酒友的混迹生活已感到极大追悔，对未来既无把握和信心，又充满了重开画舫的期望。他此时虽已萌生南京买屋移居的念头，但毕竟身无闲钱而难得实施。不久，又硬着头皮只身回到老家。故乡毕竟无钱也可度日，起码有自家住房和书房，粮米和菜蔬也不用买，只是没有知音和快乐罢了。那就只好忍气吞声将就了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