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然后,我终于过上了脱离这座宅子的生活,直到十九岁的时候,警察通知我,我的父亲带着他的情妇双双命丧车祸,车祸现场记录里,那个半辈子没回过几次家的男人竟然在生死关头,用自己的身体保护着那个情妇,我至今记得我母亲看到那份记录时的表情,那是寒到骨髓里的绝望和愤怒,有趣的是,当时的我却一点也感受不到她的愤怒。”赵钰微微侧过头,回忆起过往,神情间有着淡淡的困惑,“所有的事情好像都与我无关一般,我要做的只是让自己衣冠楚楚地出现在葬礼上,尽到一个儿子应该尽的义务,可感情上,我真的没有失去父亲的痛苦,我以为我已经够无情无义的了,没想到我母亲竟然连葬礼都不肯出席,简直气坏了我爷爷。”
木苒被他话语里的平静与疑惑所吸引,终于忍不住正眼看向他,重新认真听了起来。
“那是一场糟糕的葬礼,没有谁是真心实意地哀伤,所有落下的眼泪后头都掩藏着他们对于这个家庭的嘲笑与冷漠,我身处其中,既觉得滑稽又觉得无所谓,就在爷爷又不知道冲谁发脾气的时候,我一个人偷偷溜到院子里,打算抽烟解闷的时候,我看到了小煜。”赵钰嘿嘿笑着,伸手在空气中比划了下赵煜当年的身高,笑道:“还真是小啊,跟小猴子一样,又瘦又小,连眼睛都睁不开,却固执地蹲在墙角掉眼泪,我问他为什么哭,你猜他跟我说了句什么话吗?”